2024年元旦，哈尔滨成为了全国瞩目的旅行目的地。有一群来自广西的幼儿园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黑龙江游学。他们先去哈尔滨，又去了漠河，一路上被热情好客的东北大朋友们守护着，他们的行程受到了全国网友的关注，因为孩子统一穿着橙色外套，广西又盛产柑橘，因此被亲切地称为“小砂糖橘勇闯哈尔滨”。
这个温馨的故事有了后续，为答谢东北的叔叔阿姨对“小砂糖橘”们的暖心守护，广西壮族自治区送给了哈尔滨189吨广西特产砂糖橘和沃柑。来而不往非礼也，黑龙江省又准备了10万盒优质的蔓越莓发往广西南宁，并向广西“老表”发出了旅游邀请。
图片：央视新闻截图
这个蔓越莓是怎样的一种水果？黑龙江还产蔓越莓？蔓越莓的原产地在哪里？许多网友提出了疑问。
抚远蔓越莓，黑龙江美食新名片
其实，蔓越莓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一种浆果。在各式甜品中经常可以看到它红色圆润的身影，与蓝莓、树莓相映成趣。蔓越莓还经常会被制成果酱、果汁、干果，味道酸甜爽口，不寡不腻。在蔓越莓主要产地的北欧和北美，蔓越莓果酱、果汁，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角色。在我国，随着蔓越莓种植业的发展，蔓越莓美食也逐渐兴起，地处神州东极的黑龙江抚远，当地的特色美食之一，就是用蔓越莓果酱做成芡汁的“蔓越莓锅包肉”，在老式锅包肉酸甜酥脆口味的基础上，又增加了这种北方浆果清新、自然的酸甜味道。
图片：央视新闻截图
而这次故事的主角蔓越莓，正是产自黑龙江抚远，是中国蔓越莓的主产区。抚远地处三江平原，广袤的湿地与草甸孕育的肥沃酸性土壤，尤其适合蔓越莓生长。不过，问题又来了，蔓越莓的真身，究竟是谁呢？
中国蔓越莓植物消失：从北美来到东北三江平原
蔓越莓和人类的关系密切。北美原住民印第安人很早以前就将蔓越莓做成果酱、果干等食物，还会用蔓越莓果汁涂抹伤口；作为染料。15世纪，欧洲殖民者初探北美大陆，由于不适应当地环境，他们中的很多人出现了病症。善良的印第安人将蔓越莓介绍给欧洲移民食用，很快，蔓越莓的保健效果对欧洲移民适应当地环境起了很大作用，他们迅速开始尝试种植推广，并围绕蔓越莓的果酱、果干开发出各种食谱，如蔓越莓派、蛋糕、面包和沙拉，甚至将蔓越莓供为感恩节的食物。
1677年，新英格兰殖民政府向英国国王进贡了三种北美特产，包括鳕鱼、玉米和蔓越莓。但在缺乏保鲜技术的当时，鳕鱼和玉米很快在长途运输中相继腐坏，只有蔓越莓得以展现在国王面前。从此开始，蔓越莓因其抗腐坏、易保鲜而名声大噪。后来，来自新泽西的一位船长在出海远航时意外发现，随身携带的蔓越莓果干可以预防水手的坏血病。蔓越莓由此更加受人推崇。美国独立战争时期，一位叫亨利·霍尔的功勋老兵在马萨诸塞州的丹尼斯小镇建起一座蔓越莓农场，这是有关蔓越莓商业种植的最早记录。此后的200年间，蔓越莓的种植与驯化技术被科学家们逐步完善。
2010年，蔓越莓被引入中国。由于蔓越莓耐严寒、喜水湿的特性，科学家们开始选择在黑龙江抚远的三江平原试种，那里拥有面积广阔的湿地。到了2015年，当地开始大规模种植蔓越莓，蔓越莓从此自祖国最东端的抚远出发，走进我国万千家庭。截至2019年，抚远蔓越莓的种植面积达到约4200亩，成为中国最大面积的蔓越莓种植基地。
2022年12月4日20时09分，神舟十四号载人飞船返回舱成功返航登陆，和三位航天员一起回家的，还有来自抚远的蔓越莓种子。为了培育出更优质的蔓越莓食用品种，中国科学家们还将蔓越莓种子带到了太空。这次开展的蔓越莓太空育种实验，创下了全球首次进行蔓越莓太空育种的先例。
此次发往广西南宁的10万盒优质的蔓越莓，就来自于黑龙江抚远的蔓越莓种植基地。
蔓越莓锅包鱼。图片：央视科教《边疆风味：抚远篇》截图
1亩蔓越莓的经济效益相当于50亩水稻、100亩玉米的产量，足见其的经济价值。人们围绕抚远蔓越莓，开发出了各种蔓越莓的美食，包括蔓越莓锅包肉、蔓越莓锅包鱼、蔓越莓馅饼和面包饼干，已经成为了黑龙江美食的一张新名片。
越橘：蔓越莓的“同门”亲兄弟！
从植物学的角度，蔓越莓是被公众广泛认知的一个中文名字，它又叫大果越橘（Vaccinium macrocarpon）或蔓越橘，分类属杜鹃花科越橘属，目前已经作为重要的浆果食品来源，得到广泛栽培。其实，越橘属是一个广大的家族，我们熟知的蓝莓也属于越橘属的大家庭。
东北最北端的大兴安岭北部地区，和东北海拔最高的长白山苔原带，也生长着大果越橘同科同属的“兄弟”，它们就是被东北人亲切称为“北国红豆”的越橘（Vaccinium vitis-idaea）。黑龙江抚远的大果越橘（蔓越莓）为来自北美的栽培引种，在黑龙江和内蒙古大兴安岭天然分布的越橘，则为东北土生土长的原生物种。在大兴安岭的林下，越橘经常能够与笃斯越橘、杜香、岩高兰以及一些苔藓类植物共同生长一起，组成笃斯越橘—落叶松林型的森林群落。
大兴安岭的越橘。摄影：张强
越橘，又写作越桔，广泛分布于北半球高纬度地区，一般生长于极地、苔原带，及针叶林下阳光稀疏的地带，喜好偏酸性的土壤。
越橘的茎可谓不显山不露水，尽管地面长度仅为10-30cm，但地下却有着细长匍匐的根状茎；越橘的叶子呈现出杜鹃花科典型的特征，叶密生，革质叶片，质地坚硬，表面光滑，呈椭圆形或倒卵型；越橘的花造型和蓝莓略有几分相似，花序短总状，花柱稍超出花冠，像是一只微微垂下的小铃铛；越橘的果实是典型的球形浆果，如同红宝石般动人，成熟期颜色会呈现出暗红色；它的花期在6~7月；果期在8~9月。
越橘的花，像是白色小铃铛。摄影：董上
蔓越莓的花。引用：angio.bergianska.se
值得一提的是，越橘尤为耐寒抗冻，能忍受住-40℃甚至更加寒冷的低温。即使在极地苔原带，我们也能看见越橘坚韧不屈的身影。尽管它们生长的地区气候寒冷，但在东北大兴安岭，人们仍然亲切地称之为“红豆”，名字里带着深深的暖意。尽管古诗称“红豆生南国”，指分布在南方的豆科相思子属的相思子种子，但“红豆”同样“生北国”，东北有傲然风雪的越橘。值得一提的是，越橘看似匍匐在地面上，却是木本植物，因为要适应寒冷地区环境，减小枝干的水分蒸发量，它进化成为了地面上的低矮灌木，这种特征广泛出现在杜鹃花科的与极地植物当中。
大兴安岭林下成片的“北国红豆”——越橘。摄影：郭睿
在东北地区，越橘被称为“温普”，这种称谓的记载出自《盛京通志》；大兴安岭的各个民族则称越橘为“牙格达”、“红豆”或“北国红豆”。这是一种与东北各族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野生浆果。
越橘和蔓越莓傻傻分不清楚？不要紧，虽然野生的越橘有点酸，但是人工栽培驯化的农艺种，果实更大，味道更甜。无论是越橘还是蔓越莓，都很美味，富含营养。至于具体区别的方式，从外观看，越橘的花为白色，稍微低垂，状如铃铛；而蔓越莓花瓣外侧反卷，颜色为粉色。越橘是小灌木，植株可以离水，而蔓越莓更喜欢生长在湿润的泥炭藓沼泽里，所以它们能够在黑龙江抚远的三江湿地中“安家落户”。另外，可以查找外包装上的英文标注，标英文名lingonberry的是越橘，标英文名为cranberry的则是蔓越莓。
越橘与地衣组成了高寒地区林下的植被。摄影：张强
越橘、砂糖橘，它们的名字中都带着一个“橘”字。它们是一种植物？
并不是，尽管它们名字中都有“橘”，但我们已经知道，越橘属于杜鹃花科越橘属，但砂糖橘在植物分类学上为芸香科柑橘属的橘，一种分布于极北地区，另一种分布于南方，两者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一次，东北的大果越橘和广西的砂糖橘，因“小砂糖橘勇闯哈尔滨”的新闻事件，南北两“橘”跨越遥远的距离得以相会，让两省区网友彼此增进了相互了解，这也是我们乐于见证的美好故事，希望越橘和砂糖橘的互动，能让两地结下更深厚的友谊。
红色的果实镶嵌在绿色的大地上。摄影：郭睿
尽管越橘个子不高，但是它们很团结。在大兴安岭的林下，经常可以见到通过地下部分细长匍匐的根状茎蔓延生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越橘，它们紧紧地贴在一起，生命力十分顽强。夏日的大兴安岭，森林里弥漫着杜香醉人的气息，松软的鹿蕊点缀其间，“北国红豆”越橘的果实，如同颗颗红宝石般星散其间，缀满了这绿色的地毯之上，看到这样的景象，我的心都化了。只想一直坐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
八月晚夏，大兴安岭的越橘。摄影：董上
文字：郭睿
摄影：董上、张强、郭睿
插画：佟欣悦
编辑：张华妮
审稿专家：黄彦青
鸣谢：董上